《隔壁的房间》电影🎬剧本
文/〔西班牙〕佩德罗·阿尔莫(ā ěr mò)多瓦
译/博源
改编自西格丽德·努涅斯的(de)小说《你在经历什么》
1.纽约的一家(yī jiā)书📖店，白天
英格丽德·帕克正在为她(tā)最新出版的书📖籍做签售，书📖桌前(qián)围聚着几位读者，他们身后排起了(le)长队。书📖商为签名留出了一小时(xiǎo shí)，现在时间已到，但还有不少人在(zài)排队等候，队伍一直延伸到街上。天气(tiān qì)很冷，但是书📖迷们对恶劣的(de)天气毫无怨言。
这本自传体小说名为《猝死(cù sǐ)》。一个书📖迷等着英格丽德在书📖上(shū shàng)签名。
英格丽德（把书📖递给书📖迷）：非常感谢(fēi cháng gǎn xiè)。（对波比）嗨，你好吗？
书📖迷：很好(hǎo)，谢谢。
英格丽德：我应该签给谁？
书📖迷(shū mí)：波比（Bobbi），一个“i”……你在序言中说你写(xiě)这本书📖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和(hé)接受死亡？
英格丽德：是的。听起来(qǐ lái)好像不太寻常。我只是很难理解为什么(wèi shén me)万物终有一死。
书📖商走过来打断了(le)谈话。
书📖商：英格丽德……
书📖迷意识到她(tā)的签售时间已到。
书📖商：时间到了(le)（她看了看表）。我的意思是(shì)，事实上，我们已经超时……
英格丽德看了看书📖(kàn shū)迷排起的队伍。
英格丽德：还有很多(hěn duō)人等着……
书📖商：好的……我们听(tīng)你的安排……
2.内景，书📖店，白天
排在队首(duì shǒu)的人插嘴——
斯特拉：你能给我(wǒ)签个名吗？
英格丽德看向她，认出(rèn chū)了一个关系不算太密切的朋友(péng yǒu)，年龄跟自己相仿。
英格丽德：斯特拉！我(wǒ)居然没看到你……
她站起来，她们(tā men)彼此轻吻💋面颊。她把她介绍给(gěi)书📖商。
英格丽德：你怎么不直接过来(guò lái)？
斯特拉：有点尴尬。你太受欢迎了！很多(hěn duō)年轻人，不仅仅是女性……
英格丽德：斯特拉，这(zhè)是安……安，这是斯特拉……（对书📖商）我(wǒ)留下来，给所有读者都签完名再(zài)走。
书📖商：好的，我拦住其他人，不让(bù ràng)他们排进队里。
英格丽德请斯特拉坐到(dào)书📖桌对面。（或者她们继续站着聊天(liáo tiān)。）
英格丽德：好久不见……！
斯特拉：我现在住在(zài)波士顿。来这儿是要看看我儿子👦(ér zi)，再去医院探望一下玛莎。你知道(zhī dào)她得了癌症，对吧？病情很(hěn)严重。
英格丽德：我们的玛莎？玛莎·亨特(hēng tè)？
斯特拉：是的。她在曼哈顿癌症中心医院(zhōng xīn yī yuàn)。我以为你已经听说了……
英格丽德(dé)：没有……说实话，我好几年没见过她了(le)。玛莎，生病？简直无法想象……
斯特拉：你要是(yào shì)去看她，她会很开心😄的(de)。
英格丽德：是的，是的，当然。我(wǒ)当然会去看她。
她把签好(qiān hǎo)名的书📖递还给斯特拉。
斯特拉：恭喜(gōng xǐ)你……
斯特拉离开，英格丽德继续签售，现在(xiàn zài)有点儿心不在焉。朋友生病的消息让她(tā)心神不安。一个她曾经非常亲密但近来(jìn lái)很少见面的朋友。
她面前是一位(yī wèi)新读者，一个20岁出头的姑娘，正(zhèng)紧张地看着她。姑娘把书📖递给(dì gěi)她。
英格丽德：嗨……那么，我应该签给(qiān gěi)谁呢？
女孩👧：弗朗西丝。
英格丽德：是(shì)你吗？
女孩👧：不，是我的女友(nǚ yǒu)。她真的很崇拜你。嗯，我也(yě)是。
英格丽德：谢谢。
英格丽德给了姑娘(gū niáng)一个和煦的笑容，提笔在书📖上签名(qiān míng)。
女孩👧：你可不可以写“不会再发生了(le)”？
英格丽德：当然可以。
女孩👧：是的，谢谢(xiè xiè)你……不会再发生了。
英格丽德：当然(dāng rán)。我希望不会。
（切至）
3.河畔，白天
英格丽德(dé)沿着河岸向医院走去。
4.外/内景(nèi jǐng)，医院正门的外立面/医院大厅，白天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走过正门。她在前台报出病人(bìng rén)名字，确认了病房号。
英格丽德：嗨(hāi)，我是来看望玛莎·亨特的。我(wǒ)想她是在16楼……
前台接待员：请稍等(qǐng shāo děng)。（在电脑上搜索玛莎·亨特）是的(de)。1614房间。电梯在大厅尽头左手边。
英格丽德(dé)顺着长长的走廊去往电梯间。
5.医院走廊
我们(wǒ men)看到她沿着走廊前行。她从几个(jǐ gè)护士身边经过。典型的医院气氛。她(tā)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门牌🃏上显示(xiǎn shì)的病房号正是她要找的(de)。她敲了敲门，走进房间。
6.纽约的(de)医院，玛莎的病房
一间常规的病房(bìng fáng)，带有几分玛莎的个人色彩，透过窗户(chuāng hù)，我们可以看到曼哈顿的高楼大厦。从外面(wài miàn)看，房间给人一种飘浮在空中(kōng zhōng)的感觉。一张边桌上摆着鲜花，旁边(páng biān)放着几本书📖。还有一些典型的癌症医院(yī yuàn)医疗器具。
这次见面令她们惊喜非常(fēi cháng)，虽说起初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没人(rén)愿意在医院里见朋友。她们都(dōu)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景。（两位女士(nǚ shì)的年龄都在50—60岁之间，这意味着(yì wèi zhe)在2024年她们可能更接近60岁。）玛莎(mǎ sh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听到了(le)英格丽德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shì)在做梦。
英格丽德的声音：玛莎……
玛莎(mǎ shā)睁开眼睛。
玛莎：英格丽德！真没想到！你是怎么(zěn me)听说的？
英格丽德：我碰到了斯特拉(sī tè lā)，她告诉我的。
尽管重逢令人欣喜(xīn xǐ)，不过玛莎看起来实在是虚弱、苍白，瘦得(shòu dé)像竹竿。英格丽德试图掩饰自己看到(kàn dào)玛莎这副模样时的震惊。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对不起，我此前不知道你生病(shēng bìng)了。
玛莎：你忙你的工作，我(wǒ)忙我的工作……时间飞逝啊。
就(jiù)好像她刚刚发现一样。
英格丽德：是(shì)啊，我原本住在巴黎。
玛莎：我(wǒ)听说了。我一直追着读你的(de)书📖。我知道你又出版了一本(yī běn)，而且卖得很好。
英格丽德摆了(le)摆手，好像她的成功不值一提。
英格丽德(dé)：你还好吗？我相信你受够了跟(gēn)每个人都解释一遍。
玛莎：是宫颈癌(gōng jǐng ái)。三期。不能手术，不过正在用别的治疗(zhì liáo)手段，看起来我还不会死。我成了(le)医疗实验的小白鼠。结果比医生预期(yù qī)的要好得多。
英格丽德：太好了！你看起来(kàn qǐ lái)精神状态很不错。
玛莎（笑）：嗯，我在(zài)兴奋和沮丧之间来回摇摆。
英格丽德(dé)：抱歉。
玛莎：正常。医生警告过我……有(yǒu)高潮有低谷……
玛莎有了些神采(shén cǎi)，英格丽德也放松下来。也许她会(huì)帮玛莎坐到扶手椅上。
玛莎（讥诮(jī qiào)地）：这听起来可能很荒谬，但是(dàn shì)已经接受并准备面对死亡之后，活着(huó zhe)几乎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别这么说！
玛莎：我已经准备(zhǔn bèi)离开人世了。其实，刚拿到初诊结果(jié guǒ)时，我什么治疗都不想要。
玛莎(mǎ shā)已经做了决断。英格丽德毫不怀疑(huái yí)这一点，不过她几周后才会(huì)知道究竟是什么决定。
英格丽德：我(wǒ)很高兴你改了主意。（真诚地）只是(zhǐ shì)想到……你会……而我不知道……
玛莎(mǎ shā)：我意识到自己还不想放弃这个(zhè ge)派对，但我的确不反对这个想法(xiǎng fǎ)……
英格丽德：有这个想法也不错……但是(dàn shì)不要放弃……你可是亲历过好几次战争(zhàn zhēng)呢，记得吗？
玛莎：身临其境！（换了个(gè)语气，微笑，感激地）你能来我(wǒ)很高兴，英格丽德！我给你打过(dǎ guò)成百上千次电话。
英格丽德：我也是(shì)。我们居然这么久没见面，真是太可笑了(le)。我保证会一直来看你，直到你(nǐ)见了我就烦。
（切至）
7.内景，纽约(niǔ yuē)的医院，又一次去探病，内景
房间(fáng jiān)没什么变化，也许英格丽德换了身衣服(yī fú)，鲜花也不一样了。而且现在是(shì)上午，光线有所不同。她们仍然在闲聊，仿佛(fǎng fú)是前一次谈话的延续。她们坐(zuò)着的方式也不一样。镜头直接(zhí jiē)切换到她们的对话场景。
英格丽德(dé)：我想，你女儿👧知道这事。
玛莎(mǎ shā)：是的。我第一次决定放弃治疗的(de)时候就告诉了她，她只说(shuō)了句：这是你的选择。就是(jiù shì)这样。就好像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xiǎo shì)，与她不相干。
她起初是开玩笑的(de)口吻💋，随后悲从中来，流露出一个母亲心里的(de)苦涩。
英格丽德：你们两个相处得怎么样(zěn me yàng)？
玛莎：和以前一样。我们几乎没联系(lián xì)。
英格丽德：她从事什么工作？
玛莎：她(tā)干得很不错。是古典音乐家的(de)经纪人。
英格丽德想不出该说什么，但(dàn)她知道如何倾听，如何用沉默陪伴(péi bàn)别人。
玛莎：听起来或许很可怕，但(dàn)我觉得她不是我女儿👧。我经常(jīng cháng)幻想，她是不是一出生就被换掉(huàn diào)了。
英格丽德：什么！你在说什么(shén me)鬼话？她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她的(de)脸就像你的翻版。
玛莎的(de)表情彻底变了。起初她很兴奋(xīng fèn)，现在看起来则很沮丧。高潮和低谷(dī gǔ)。兴奋和沮丧。
玛莎（想不通）：作为一个母亲(mǔ qīn)，我无法让她对我产生兴趣(xìng qù)。
英格丽德：为什么不能？
玛莎摇了摇头(yáo tóu)。很难用几句话说清这个问题。
玛莎(mǎ shā)：我怀她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de)孩子👶。我不知道该拿孩子👶怎么办(zěn me bàn)。当我们开始干杂志的时候，记得(jì de)吧？我们基本都是通宵达旦。你记得(jì de)吗？在80年代的纽约，所有的大事(dà shì)都发生在夜晚。然后我成了一名(yī míng)战地记者，频繁出差……无助于建立亲子关系。工作占据(zhàn jù)了我全部精力。我从来都不是(bú shì)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但是米歇尔(mǐ xiē ěr)早就恨上我了。我记得，当(dāng)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jiù)感受到了她的怨恨……她说(shuō)得很清楚。她受不了自己没有父亲(fù qīn)。她看到别的女孩👧有父亲，就想(xiǎng)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起初我(wǒ)告诉她我不知道他是谁(shuí)，但这让事情变得更糟……
8.闪回，内景(nèi jǐng)，保龄球馆，20世纪70年代初
玛莎是一个十五六岁的(de)少女。她和一群朋友一起打保龄球(bǎo líng qiú)。这些朋友的年龄从16岁到20岁(suì)不等。她和弗雷德关系格外亲密(qīn mì)。弗雷德是个20岁的男孩👦，英俊非凡(fēi fán)。弗雷德投出一记全中，引起一片哗然(huá rán)。玛莎给了他一个吻💋作为奖励(jiǎng lì)。他们拥抱。
作为这些影像的背景，我们(wǒ men)听到了玛莎的旁白。
玛莎：我骗(piàn)了她。我当然知道他是谁(shuí)……他叫弗雷德。我们约会了几个月(yuè)，直到他应征入伍，去了越南。
9.闪回，外(wài)/内景，少女玛莎的家，白天
少女玛莎(mǎ shā)走向门口，打开门。我们听到了成年的(de)玛莎的旁白。
玛莎：一年之后，当他(tā)回来的时候，他成了……一个完全不同(bù tóng)的人……一个坏掉的玩具……
年轻的(de)玛莎看到了弗雷德。他头发很短(duǎn)，脸上有疤痕，皮肤也被烈日晒伤(shài shāng)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脸上(liǎn shàng)带着饱受创伤的神情。
年轻的(de)玛莎：弗雷德！出了什么事！
他一言不发(yī yán bù fā)。我们看到弗雷德站在门口，和我们(wǒ men)上次在保龄球馆看到的他判若两人。
（切至(qiè zhì)）
10.内景，玛莎的起居室，白天
他们坐在起居室(qǐ jū shì)的沙发上，年轻的玛莎试图让(ràng)弗雷德高兴起来。
年轻的玛莎：嘿……放松(fàng sōng)，我在这儿……一切都结束了，弗雷德(fú léi dé)，你回家了。
弗雷德摇头。恐慌在他(tā)脸下留下了印记。
弗雷德：但对我(wǒ)来说没有结束，战争依然停留在我(wǒ)的脑海里……我无法摆脱它……我(wǒ)总是出现幻觉……
玛莎不知道该说(shuō)什么。她抚摸他的脸颊。弗雷德想(xiǎng)坦诚以对，这似乎是他的(de)执念。他正处于存在危机的初始(chū shǐ)阶段。
弗雷德：我几乎每天都嗑药💊(yào)……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干什么(gàn shén me)，玛莎……我不会待在这里的。
成年(chéng nián)的玛莎（旁白）：所以我让他摆脱(bǎi tuō)了所有的责任。
年轻的玛莎：没关系(méi guān x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想(xiǎng xiǎng)什么对你最好。
出于感激，弗雷德询问(xún wèn)是否可以亲吻💋她。
弗雷德：我能吻💋你(nǐ)吗？
玛莎看着他，他也看着她(tā)，似乎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了(le)片刻的安慰。他们接吻💋。玛莎的温柔(wēn róu)立刻让弗雷德的神情放松下来。他们(tā men)继续：亲吻💋，触摸彼此，宽衣解带。
这对年轻(nián qīng)恋人做爱💗。
（切至）
11.内景，医院，玛莎的病房(bìng fáng)，下午
玛莎：他告诉我，他们在战争(zhàn zhēng)中嗑药💊嗑嗨了。我觉得(jué de)他只是在一次糟糕的旅行中(zhōng)迷了路。
英格丽德：米歇尔知道吗？
玛莎：她(tā)刚学会说话就开始问起她的(de)父亲，但这事我没法向一个孩子👶(hái zi)解释，对吧？等到了青春期，我们之间(zhī jiān)就是隔着一道深渊了。这成了(le)她青春期的标志。但是，那个时候，我(wǒ)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和你(nǐ)在纽约，过着我自己的日子(rì zi)。
英格丽德是听朋友倾诉心声的完美(wán měi)人选。
12.闪回，内景，餐馆，白天（六周后）
我们(wǒ men)听到玛莎的旁白。一名女招待为年轻(nián qīng)的玛莎和弗雷德上餐。
镜头从吧台(bā tái)的女招待开始，她把点的餐(cān)放在托盘上。镜头跟随着她来到(lái dào)这对恋人所坐的地方。
玛莎(mǎ shā)（旁白）：某一天晚上我约了弗雷德(fú léi dé)见面，想跟他谈谈。
一间客人坐(zuò)了半满的餐厅里，玛莎在和(hé)弗雷德说话。他显然依旧心神不宁，也许还(hái)在抽烟。女招待走过来，把餐点放在(fàng zài)桌子上，给她一杯奶昔，给他(tā)一块芝士蛋糕。
年轻的玛莎：谢谢。
弗雷德(fú léi dé)：谢谢……所以，我参加了一个急救课程(kè chéng)，因为我是退伍军人，圣地亚哥的一家医院(yī yuàn)雇用了我。这是个好消息，对(duì)吧？
玛莎抿了一口奶昔，似乎是(shì)为了给自己鼓劲。
年轻的玛莎：我(wǒ)也有消息要告诉你。我怀孕(huái yùn)了。
弗雷德：什么？
年轻的玛莎：我怀孕(huái yùn)了。
弗雷德（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xiǎng dào)）：怀孕了？！
年轻的玛莎：是的。
弗雷德(fú léi dé)：但我……我打算下周搬去圣地亚哥(shèng dì yà gē)……
年轻的玛莎：我知道。
弗雷德（茫然）：我们(wǒ men)该怎么办？
思忖片刻——
年轻的玛莎：我(wǒ)不知道，但是别担心，做你该(gāi)做的事就行。我只是觉得(jué de)你应该知道。
弗雷德：我不知道……我(wǒ)现在觉得自己有责任……
玛莎心中暗想(àn xiǎng)，“扯淡”，只是没有说出来……尽管她比(bǐ)弗雷德小三岁，但她很快就明白(míng bái)什么事都指望不上弗雷德，于是决定(jué dìng)自己一力承担。
年轻的玛莎：是的(de)……但是你已经有很多事情要操心(cāo xīn)了，我不想再给你加码……所以(suǒ yǐ)……
弗雷德：你太豁达了，那你打算(dǎ suàn)怎么办？
年轻的玛莎：我还不知道(zhī dào)。但不管我做什么，我父母都(dōu)会支持我的。我并不孤单(gū dān)。
13.医院
英格丽德：我不认为医院对(duì)这样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来说是个(gè)好去处。那是最接近战争的行业(háng yè)。他需要的是治疗和康复。
玛莎(mǎ shā)：的确这样做会更明智，但他想(xiǎng)当个有用的人。为了安抚他的(de)良知……他以为，帮助那些身处生死之间(zhī jiān)的人们，是他重获内心平静的(de)最佳途径。我只能由他去。他在米歇尔(mǐ xiē ěr)出生之前就离开了，他从没见(jiàn)过她。甚至都不曾打电话询问她(tā)的情况。一次都没有。
英格丽德：你(nǐ)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玛莎：大约在(zài)她12岁的时候。她想问清楚(qīng chǔ)他住在哪里，但我不知道(zhī dào)。她很坚持，所以我找到了弗雷德(fú léi dé)高中时的一个老朋友，他告诉我(wǒ)弗雷德已经结婚🎎了，最近刚刚去世。我(wǒ)向他要来了弗雷德妻子的(de)电话号码，然后给她打了电话。我(wǒ)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14.闪回，内景，一条(yī tiáo)穿过农田的道路，19S5年，白天
（弗雷德由(yóu)同一个演员扮演，他在32岁时动身(dòng shēn)去了越南。）
玛莎：她说他们当(dāng)吋在回程的路上……在旅行结束(jié shù)之后。
镜头跟随着他们上路，然后进(jìn)了车里。
前路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汽车🚗(qì chē)行驶在乡间小道上。弗雷德和他(tā)的妻子在车里谈论着家事。
弗雷德向边(xiàng biān)看去，发现有浓烟腾空而起。（他们离(lí)着火的房子大约400米。）
弗雷德：那是(shì)在冒烟吧？
妻子看向弗雷德注目(zhù mù)的方向。
妻子：是的，有东西着火(zháo huǒ)了。
（切至）
15.闪回，内/外景，从主道通向房子(fáng zi)的土路，1985年，白天
乡村中的道路(dào lù)。另一辆车迎面驶来，但是没有停下。
弗雷德(fú léi dé)的车驶近。他们看到这是一栋木屋(mù wū)，屋顶着火了。
有一条土路把房子(fáng zi)和主道连接起来。他们把车驶上土路(tǔ lù)。他们看到房子在熊🐻熊🐻燃烧。
弗雷德（回忆起战争(zhàn zhēng)时期的大火）：房子着火了！
妻子：我们(wǒ men)应该给消防队打电话。
弗雷德：停车！
妻子停车(tíng chē)，弗雷德迅速冲出车外。他的面部(miàn bù)表情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眼睛，显露出(xiǎn lù chū)严重的心理创伤。透过车窗，我们看到(kàn dào)房子在燃烧。
妻子：你要干什么？
弗雷德(fú léi dé)：我去看看。
妻子：不，这太疯狂了(le)。我们打电话给别人。
妻子下了车(chē)。
弗雷德：里面可能有人。
妻子：弗雷德！停下，停下(tíng xià)！这太疯狂了！
她抓住他的胳膊(gē bó)，想阻拦他。
妻子：弗雷德，别进去！太(tài)危险了。（她抓着他）看着我(wǒ)！看着我！我们去找个加油站，然后打电话(dǎ diàn huà)给消防队。
弗雷德停下脚步，用右手指着(zhǐ zhe)自己的耳👂朵。
弗雷德（瞪着眼睛，越南(yuè nán)大火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创伤(chuāng shāng)）：你没听到尖叫声吗？！
妻子完全明白(míng bái)丈夫身上发生了什么，她的拒绝(jù jué)就像是下命令，禁止他听到任何(rèn hé)声音。
妻子：不！我什么都没听到(tīng dào)！
弗雷德甩开了他的妻子。她试图(shì tú)跟上他，但是被什么东西绊了(le)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草🌱地上（就像(xiàng)安德鲁·怀斯名画《克里斯蒂娜的世界🌍》中的(de)情景一样）。她看着丈夫奔向房子(fáng zi)，踏入浓烟。
妻子（对他喊）：弗雷德，求(qiú)你了！别进去！
弗雷德回头看着她(tā)。
弗雷德（眼睛往外鼓起来）：你没听到尖叫声(jiān jiào shēng)吗？里面有人在喊救命！
她惊恐地(dì)看着燃烧的房子，看着她的丈夫(zhàng fū)像着了魔一样冲进去。她高喊(gāo hǎn)——
妻子：弗雷德！
她站起来，试图追上他(tā)，而他却继续向房子跑去(qù)，消失在浓烟中。
（切至）
16.同一片路边(lù biān)草🌱地
她看到有一辆消防车驶来，向(xiàng)他们跑过去。消防队员来到房子跟前，迅速(xùn sù)着手扑灭火焰。弗雷德的妻子走向一个(yí gè)男人👨，他似乎是消防队长，正在向(xiàng)其他人发号施令。
妻子：先生，先生，请帮帮我！先生(xiān shēng)，先生！
消防队长：我们过去！两条水带。在(zài)后面。梯子架起来！
妻子：先生，拜托！我(wǒ)丈夫在里面！
消防队长看着她，没太(méi tài)听懂她的意思。他继续向他(tā)的手下发布命令。
消防队长：后面，两条水带(shuǐ dài)，约翰尼！（对她）好的，女士……（对约翰尼(yuē hàn ní)）约翰尼！
妻子：先生，我丈夫在里面！在(zài)里面。
消防队长：怎么回事？
妻子（心如刀割，泪流满面）：我(wǒ)丈夫在里面……他觉得他听到了(le)呼救的声音。
消防队长：伙计们，两条(liǎng tiáo)水带。好。
妻子：他进了房子，想救出(jiù chū)困在火场里的人。
消防队长觉得(jué de)这个解释匪夷所思，他向房子走去(qù)。
消防队长：好的……好的。回你(nǐ)的车里，不要过去……拜托，女士。还有别人(bié rén)吗？
妻子：好吧……不，我不知道(zhī dào)……
消防队长：架梯子，伙计们！架梯子(tī zi)！里面有个平民！回到你的车里去(qù)……
（切至）
17.还是那片路边草🌱地，时间流逝
火(huǒ)差不多灭了。消防员把弗雷德的尸体(shī tǐ)送了出来，尸体躺在轮床🛏️上(chuáng shàng)。弗雷德的妻子站在人群中，她(tā)怔怔地盯着丈夫烧焦的遗体(yí tǐ)，尽管目光恍惚，什么也看不见。
消防队长(zhǎng)：对不起，我们也无能为力。
弗雷德的妻子心碎(xīn suì)地看着他，也许是在抽泣。
消防队(xiāo fáng duì)长：他没上到二楼，想必是(shì)吸入烟雾导致昏迷。
外面停着一辆救护车(jiù hù chē)。一些警察封锁🔒了现场。弗雷德的妻子(qī zǐ)、消防队长和几个推着轮床🛏️的消防员(xiāo fáng yuán)走向救护车。
妻子（对消防队长）：其他尸体(shī tǐ)呢？
消防队长：没有其他人。房子已经废弃(fèi qì)很久了。只有你的丈夫。
妻子：但是(dàn shì)他……他告诉我他听到了求救(qiú jiù)的尖叫声……
消防队长：不可能。没有其他人(qí tā rén)……
妻子（惶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shì shí)）：是的。我也没听到尖叫声。我(wǒ)想拦住他，但他坚持要进去(jìn qù)。他坚持！但里面不可能有人的(de)。
消防队长：没有人。对不起。他很勇敢(yǒng gǎn)。（对另一名消防员）蒂姆，能找个人陪(péi)她回家吗？
妻子：我想陪着(zhe)他。我跟你们一起走。
消防队长(zhǎng)：蒂姆，你开这位女士的车，跟(gēn)我们回消防站。
18.医院病房
英格丽德：这些(zhè xiē)事你都告诉米歇尔了？
玛莎：是(shì)的。我必须告诉她所有的细节(xì jié)。我甚至把她父亲妻子的电话号码(diàn huà hào mǎ)也给了她。
19.医院病房
两个女人👩(nǚ rén)已经换了位置，现在面对面隔桌而(ér)坐。
英格丽德：那个……回去睡💤觉吧。你(nǐ)累了……我们可以晚点再聊。你不用(bù yòng)现在一口气说完。
她扶着玛莎躺(tǎng)下。与此同时，玛莎固然筋疲力尽，却还在(zài)说话。她需要向英格丽德倾诉。
玛莎(mǎ shā)：不，我必须跟你说完。有一天(yī tiān)，我接到了弗雷德妻子的来电。她(tā)问我地址，想给我寄点东西(dōng xī)……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英格丽德好奇(hào qí)地看着她。
玛莎：不久之后，我收到(shōu dào)了一张纸条和一封信，是米歇尔寄给(jì gěi)他妻子的。米歇尔做了个自我介绍(zì wǒ jiè shào)，告诉那位妻子，失火的房子里的(de)人是她，弗雷德的女儿👧。米歇尔说(shuō)：“他想救的是我。他是(shì)为我而死的。”
英格丽德沉默(chén mò)片刻，惶恐地看着玛莎。玛莎擦了(le)擦鼻子。
英格丽德：太疯狂了！
玛莎(mǎ shā)：是的。
20.内景，下东区，英格丽德家，白天(bái tiān)
英格丽德刚搬进来。到处都是纸箱(zhǐ xiāng)。我们看到的房子有点老旧，缺乏生活气息(shēng huó qì xī)，但是很有魅力。偶尔会有一件(yī jiàn)新的木制家具，但和其他家具摆放(bǎi fàng)在一起也并不显得突兀。这是(zhè shì)一处非常特别的公寓，氛围令人愉悦(yú yuè)。英格丽德把几幅镶框画挂到墙上(qiáng shàng)。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纸张》杂志的(de)标志性封面之一。
英格丽德正在开纸箱(zhǐ xiāng)，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玛莎(mǎ shā)。
英格丽德：嗨！
玛莎：是玛莎，那个讨厌鬼(tǎo yàn guǐ)……
英格丽德：你可不是讨厌鬼。感觉怎么样？
玛莎(mǎ shā)：还可以，我回家了。
21.内景，华盛顿广场(guǎng chǎng)，玛莎家，卧室，白天
玛莎要在家里(jiā lǐ)待几天。她家和英格丽德家风格迥异(jiǒng yì)，但也有一些共同点。20世纪80年代中期(zhōng qī)她们在同一家杂志工作过，都(dōu)有镶框的标志性的杂志封面。玛莎(mǎ shā)保存着她在世界🌍各地旅行时收集(shōu jí)的手工艺品。她家的装饰风格是文化(wén huà)精英和波西米亚的混合体，但比(bǐ)英格丽德家更具巴洛克风格。
玛莎：在两个(liǎng gè)疗程之间，医院给我放了几天(jǐ tiān)假，所以我回家了。
玛莎住在(zài)毗邻华盛顿广场的一幢高楼里，大约(dà yuē)20层。从窗口俯瞰，曼哈顿一览无遗。
玛莎：我(wǒ)希望你能过来。
英格丽德：呃，我(wǒ)正忙着搬家呢。
玛莎：哦，那你真的(zhēn de)很忙，是吧？
英格丽德：嗯，你(nǐ)知道搬家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果你觉得(jué de)孤单，我可以过去一趟……我们不妨去(qù)公园里散散步。
玛莎：我可能不太想散步(sàn bù)。
英格丽德（下定决心）：好吧……你知道……我(wǒ)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就过去(guò qù)。
玛莎：谢谢你，亲爱💗的，不过你不用(bù yòng)勉强自己。
22.外景，华盛顿广场大厦，玛莎的(de)公寓，白天
英格丽德是乘出租车来的(de)。她按响门铃。楼门开启，她走进去(qù)。这是一栋充满个性的建筑，简约且(qiě)有品位。
23.内景，华盛顿广场大厦，玛莎的(de)公寓，白天
英格丽德沿着走廊前行，或者(huò zhě)登上几级楼梯，目光从各扇房门扫(sǎo)过。她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和(hé)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几本书📖。没等她(tā)按门铃，玛莎就出现在门前。她们(tā men)亲吻💋面颊，互致问候。
24.内景，玛莎的公寓，厨房(chú fáng)/客厅，白天
英格丽德一边好奇地打量(dǎ liàng)着公寓内部，一边发表评论。她认出(rèn chū)了一些物品，能够让人回想起(xiǎng qǐ)她们朝夕相处的日子。
英格丽德给玛莎带来(dài lái)一束鲜花。玛莎感激地接过。
英格丽德(dé)（意指鲜花）：这是给你的……
玛莎(mǎ shā)：你真可爱💗，谢谢。
英格丽德：我还给(huán gěi)你带了几本书📖。
英格丽德跟着玛莎(mǎ shā)走进厨房。玛莎把花插在花瓶里(lǐ)。
玛莎：谢谢……你想喝点什么吗？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想喝点茶。如果你有的话(de huà)，花草🌱茶。
厨房的操作台上有两只(liǎng zhǐ)大碗，盛放着各色水果。厨房选用的(de)是流行色，但并不违和。
玛莎(mǎ shā)：当然有。（意指鲜花）我会把它们插进(chā jìn)花瓶里。这些都是给你准备(zhǔn bèi)的，你必须全吃光。
英格丽德（笑(xiào)）：哇，我尽力，我喜欢水果。
玛莎给(gěi)花加了些水。
公寓在大楼转角(zhuǎn jiǎo)，所有窗户都光洁明亮，她们可以看到(kàn dào)不同的曼哈顿天际线。恢弘壮观。
（切至）
25.内景(nèi jǐng)，华盛顿广场，玛莎的公寓，白天
两人坐在(zuò zài)公寓的客厅里，喝着茶、咖啡(kā fēi)或啤酒。在她们上方的墙壁中央(zhōng yāng)，挂着一张格鲁吉亚孀妇的黑白照片。
玛莎(mǎ shā)：在写什么新东西吗？
英格丽德(dé)带来的书📖籍放在桌子上，就在(zài)饮料旁边。其中一本是关于画家多拉(duō lā)·卡灵顿的。
英格丽德：事实上，正在写！我(wǒ)正在研究画家多拉·卡灵顿和她对(duì)作家里顿·斯特拉奇的狂热爱💗情。就是(jiù shì)他。（英格丽德从桌子上拿起书📖(qǐ shū)）斯特拉奇是同性恋，所以她嫁给了他(tā)迷恋的直男。会是一个三人行(sān rén xíng)的故事，谈不上突破，但我想看看(kàn kàn)它会带我走向何方。给你……看看(kàn kàn)这个……
英格丽德拿起一本介绍多拉·卡灵顿作品(zuò pǐn)的书📖，两人一起翻看，时不时停下来欣赏(xīn shǎng)她的代表作。
英格丽德：她的作品(zuò pǐn)不是很出名。对她来说不幸的(de)是，有一个更著名的画家，就是(jiù shì)超现实主义流派的利奥诺拉·卡灵顿，显然名字(míng zì)跟她相近。多拉更为人所知的是(shì)她与斯特拉奇的疯狂爱💗情故事。她(tā)把生命中的十七年奉献给了他(tā)。这会是一本虚构化传记，所以我会(wǒ huì)杜撰一些东西。
玛莎：我从不允许自己(zì jǐ)……
英格丽德：明白，你是个战地记者。
玛莎(mǎ shā)：你不能流露出任何情绪。你必须屏蔽(píng bì)这些情绪，才能做好你的工作，活在(huó zài)当下，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地狱。
英格丽德(dé)：一想到这个我就发抖。
玛莎：你(nǐ)必须把情感和职业分开。
英格丽德(dé)：也许我应该写你，而不是卡灵顿(kǎ líng dùn)。
玛莎：我想你不会喜欢写疾病(jí bìng)和治疗吧。
英格丽德（开玩笑）：你错(cuò)了。
玛莎：我只是个记者，沉迷于战争(zhàn zhēng)和肾上腺素。
英格丽德：你觉得这不足(bù zú)为道？
（切至）
26.内景，华盛顿广场，玛莎的(de)公寓，晚些时候，薄暮时分
同样的场景，但是(dàn shì)心情更轻松。
玛莎：也不全是悲剧，生活(shēng huó)还在继续。我给某一篇报道(bào dào)加过一点虚构……
英格丽德：真的吗(ma)？！
玛莎：当然，我从未发表过这篇文章。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认为玛莎(mǎ shā)会告诉她这件事。
27.内景，玛莎的(de)公寓，薄暮时分
玛莎：那是在伊拉克(yī lā kè)战争期间，在离开巴格达之前的某(mǒu)一天。
英格丽德听得入迷。
28.闪回，巴格达(bā gé dá)，汽车🚗/加尔默罗会的教堂
闪回伴随着(zhe)玛莎的旁白。巴格达、加尔默罗会的教堂(jiào táng)、飞机舱，等等。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在(zài)车内选择一个角度进行拍摄。在这辆(zhè liàng)车里，年轻20岁的玛莎正跟合作(hé zuò)的摄影师一起旅行。这驻影像向(xiàng)我们展示了一个被摧毁的城市(chéng shì)。玛莎开车。他们来到一条小巷。此处原本(yuán běn)叫革命街，现在改称金融街。一个肩上(jiān shàng)扛着床🛏️垫的男人👨快步横穿画面。两个(liǎng gè)男人👨拖着一件裹在毯子里(lǐ)的沉重物品。
玛莎：你确定没走错路(cuò lù)？
摄影师：没错。在这里左转，就在这条(zhè tiáo)小巷里。
远处发生了爆炸。
玛莎：我们(wǒ men)长话短说。
摄影师：当然。
他们到达一个地方。
摄影师(shè yǐng shī)：这儿，停这儿。
玛莎停下车。教堂的(de)墙上到处都是弹痕。仅有的(de)几扇外窗用巨大的沙袋遮掩起来。有(yǒu)两个加尔默罗会的神父在堆放沙袋(shā dài)，保护教堂的大门。
从她的视角(shì jiǎo)，她看到摄影师疾步过去，打断了两个(liǎng gè)背对着她的神父的活计。
就在(zài)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摄影师马丁拿(ná)着相机向其中一个人喊道——
摄影师(shè yǐng shī)：贝尔纳多！
神父转过身来，看到了他(tā)的朋友。
贝尔纳多（西班牙语）：瞧瞧是谁(shuí)在这儿。马丁，你在巴格达干什么？
另(lìng)一个神父也转过身来，看到两个人(rén)拥抱致意。他们分开，贝尔纳多向马丁介绍(jiè shào)帕科。
摄影师：你看起来真棒，贝尔纳多！
贝尔纳(bèi ěr nà)多：抱歉……马丁，帕科（他们握手）。（对马丁(mǎ dīng)）他和我一样，也是加尔默罗会(huì)的修士。
老友重逢，格外激动。
在车上(chē shàng)，玛莎从钱包里摸出一叠纸片(zhǐ piàn)和一支笔，开始记录自己的见闻(jiàn wén)。
玛莎走向这个小群体。她手里拿(ná)着那叠写下的笔记。
西班牙加尔默罗会(huì)的教堂被摧毁了一半。墙壁上(shàng)布满弹孔，暴力肆虐的景象与摄影师(shè yǐng shī)、加尔默罗会神父和玛莎本人的冷静(lěng jìng)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摄影师把她(tā)介绍给加尔默罗会神父。两位神父中(zhōng)，贝尔纳多负责交流谈话，帕科看起来有些(yǒu xiē)羞怯，表示他不会说英语。
摄影师：玛莎(mǎ shā)，容我介绍一下贝尔纳多和帕科(pà kē)。玛莎是《纽约时报》的杰出记者。他们就是(jiù shì)我跟你说过的加尔默罗会(huì)的神父。
玛莎：很高兴见到你们。你们(nǐ men)打算留在巴格达吗？
贝尔纳多：是的(de)。我们要留在这里。
玛莎：可你们势单力薄(shì dān lì báo)，所有的非政府组织和红十字会都撤离(chè lí)了。
贝尔纳多：是的，我知道。
玛莎(mǎ shā)：而且情况已经失控，极度危险。
贝尔纳多(duō)：你也在这里……
玛莎：我们只是路过(lù guò)。跟你们谈完话就走。
这次访谈(fǎng tán)让不善言辞的帕科感到很不自在，而且(ér qiě)有些惶然。
贝尔纳多：此时我们不能让(ràng)他们失望，这是人们最需要我们的(de)时候。
玛莎赞同地点点头。
玛莎：这是真的(zhēn de)，但是依然非常危险。你知道。
远处传来(chuán lái)爆炸声。
贝尔纳多：我们现在不能让他们(tā men)失望，女士。
摄影师：我们可否拍张照片，拍(pāi)你们和毁损的教堂？
帕科说他(tā)不愿出镜。
帕科（西班牙语）：我就不露面(lòu miàn)了。
贝尔纳多（对摄影师）：你可以拍(pāi)教堂和我，但是他不想让西班牙(xī bān yá)的家人看到他。他们会担心的(de)。
玛莎点点头，表示明白。
玛莎：是的，当然(dāng rán)。我完全理解。能拍到一个就(jiù)很好了。
贝尔纳多摆好姿势，与(yǔ)教堂一起入镜。摄影师拍照。
摄影师（示意他(tā)走近一点）：你能往前一点吗？这样(zhè yàng)我就能拍到弹痕了。
他(tā)拍完照片，走过去展示给他(tā)的朋友看。玛莎朝汽车🚗走去(qù)。
摄影师（对贝尔纳多）：离我们上次见面(jiàn miàn)有多久了？
贝尔纳多：五年？
摄影师：五年(wǔ nián)了……你还记得利比里亚吗？
贝尔纳多(duō)（微笑）：这怎么能忘！
摄影师：我有(yǒu)一些你的照片，没刊发过的(de)。给我个地址，我可以发给你。也许(yě xǔ)可以寄到大使馆。
贝尔纳多（微笑）：不(bù)，你留着吧。就像我陪伴着(péi bàn zhe)你。
摄影师和神父拥抱道别。
贝尔纳多(duō)：再见，马丁。
摄影师：很高兴见到你。保重(bǎo zhòng)。注意安全。
我们听到远处传来爆炸声，战争还(hái)在继续。
（切至）
29.闪回，机舱内
玛莎和(hé)摄影师坐在一起，在经历情感冲击和(hé)体力透支之后，喝着饮品，放松下来(xià lái)。摄影师是一个迷人的、了无牵挂(qiān guà)的男人👨，看着像个饱经风浪的(de)老水手。
玛莎在她的笔记本上(shàng)做笔记。
玛莎：你是怎么认识那位(nà wèi)神父的？
摄影师：我们相遇在塞拉利昂。在(zài)那里我们……
她想记下来，摄影师警告她(tā)——
摄影师：你敢写。
玛莎立刻停笔，她的(de)手势中带着些孩子👶气。
30.外景，华盛顿广场(guǎng chǎng)，玛莎的公寓，白天
镜头不疾不徐地随着(suí zhe)这两个朋友走出玛莎居住的大楼(dà lóu)，走下台阶，伴随着悠扬的配乐，把(bǎ)我们从伊拉克带回到她们身边。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还沉浸在方才的故事中(zhōng)。
玛莎：我写了他们的故事……加上(jiā shàng)了我的想象，但这个故事留在(liú zài)了我的电脑里。
31.外景，杰斐逊市场(shì chǎng)花园，白天
花园中弥漫着平淡日常的(de)气氛。两个朋友坐在长椅上，环顾四周，欣赏(xīn shǎng)周围的景色。
玛莎：这么说，你打算(dǎ suàn)写多拉·卡灵顿的疯狂爱💗情。
英格丽德(dé)：唔……还有她和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关系(guān xì)，斯特拉奇也在追求伍尔夫。
玛莎：了不起(liǎo bù qǐ)！我太佩服他们的从心所欲了。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斯特拉奇跟多拉相识十八年后(hòu)死于胃癌。他死后不到两个(liǎng gè)月，多拉就朝自己腹部开了(le)一枪，随他而去了。
玛莎闻言(wén yán)大骇。
英格丽德：当时她才38岁。
玛莎(mǎ shā)（沉思）：我被这种对应惊到了……他(tā)得了胃癌，她就朝自己的(de)腹部开枪。
英格丽德：我知道……我也(yě)很震惊。
玛莎：也许弗吉尼亚从卡灵顿的自(zì)戕中看到了某种警示，一面映射(yìng shè)她命运的镜子。
英格丽德：是的(de)，就好像他们两个，不管发生什么，都(dōu)是命中注定的。
玛莎觉得自己也是(shì)这种天谴的一环。英格丽德原本(yuán běn)是随口一提，并未考虑自己的话语(huà yǔ)会带来何种影响，现在她意识到(dào)了。（玛莎思考着自己选择安乐死的(de)决定，神色黯淡下来。）
玛莎：你认为我也(yě)是命中注定的吗？
英格丽德：不！当然(dāng rán)不是！我从没见过比你更(gèng)有生命力的人。
玛莎确实还记得(jì de)自己过去旺盛的生命力。
玛莎：下周我要(wǒ yào)开始一项新的实验性免疫疗法。他们(tā men)已经尝试过了，对宫颈癌似乎很(hěn)有效。
英格丽德：那真是太好了！等可以(kě yǐ)探视了你就告诉我，好吗(ma)？
玛莎：我会的……（放松心情）说到对应(duì yìng)……你还记得达米安·坎宁安吗？
英格丽德(dé)：怎么可能忘？！我从你那里继承(jì chéng)了他。
玛莎：共同的爱💗人。我不得不(bù dé bù)说，当你继我之后跟他(tā)走到了一起，我感觉很糟糕(zāo gāo)。
英格丽德（惊讶）：唔，不算共同吧，因为(yīn wèi)你们当时已经分手了，而且你还(hái)出国了。
玛莎：我不会跟他复合(fù hé)的！说实话，我对他并不忠诚(zhōng chéng)。但他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爱💗人(ài rén)，我希望他跟你相恋时也(yě)是。
英格丽德：我没什么好抱怨的(de)。
英格丽德不由莞尔。她觉得很好笑(hǎo xiào)，因为她的朋友身处这种境地还(hái)在谈论性和达米安。
几周后
32.外景(wài jǐng)，肿瘤医院的正门，白天
英格丽德进楼，从(cóng)来访者和医院工作人员身旁走过。
33.内景，医院(yī yuàn)，走廊，白天
她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敲门(qiāo mén)，进病房。手里拎着一个装满东西(dōng xī)的袋子。
34.内景，医院，玛莎的病房，白天(bái tiān)
玛莎什么都不用说。她的眼睛迅(xùn)闪烁着绝望和无力。她坐在床🛏️头。
她们(tā men)亲吻💋脸颊，互致问候。
英格丽德：嗨，怎么了(le)？
心中懊恼，仿佛这是她的错(cuò)。
玛莎：治疗没起作用，我的肝脏和(hé)骨骼都有转移。
英格丽德：哦玛莎(mǎ shā)！
玛莎：我应当听从自己的第一直觉(zhí jué)，也免得再经受这种折磨。呕吐，腹泻(fù xiè)，全身乏力……最后就这么个结局……我(wǒ)就不该抱有虚妄的期盼。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惊慌）：医生怎么说？告诉我。
玛莎(mǎ shā)：我可以活几个月，也许一年……他(tā)想让我继续接受治疗，哪怕希望(xī wàng)渺茫！
英格丽德：也许这次会有效呢(ne)！
英格丽德试图给她鼓劲：医生也(yě)可能是错的。但她说不出口，她(tā)知道这是空话。玛莎意识到她的(de)朋友想安慰她，但是找不到恰当(qià dàng)的说辞，于是她缓和了语气。
玛莎(mǎ shā)：我不想沉湎在自怜中。我也(yě)谈不上顽强坚忍，对不起。我不想经历病痛(bìng tòng)折磨。如果你处于痛苦之中，你就(jiù)无法保持冷静，无法清醒地思考，你(nǐ)只能反反复复想一件事……该死的癌症(ái zhèng)。
在失控地肉言自语时，玛莎的情绪(qíng xù)也在不断变化。有时愤怒会给(gěi)她力量，有时则是崩溃地喃喃自语(nán nán zì yǔ)。英格丽德吓坏了，她递给玛莎一杯(yī bēi)水。玛莎喝了。英格丽德拉着玛莎(mǎ shā)的手安慰玛莎。她设法使玛莎(mǎ shā)平静了一点。玛莎的语气听起来(qǐ lái)不再那么歇斯底里，而是更加悲伤，欲哭无泪，因为(yīn wèi)失去了活力。
玛莎（严肃地）：我一直(yì zhí)很注意身体健康，现在我后悔了。（因为(yīn wèi)无能为力转而自暴自弃）医生说我的心脏(xīn zàng)很强壮。（问英格丽德，仿佛是想得到(xiǎng de dào)回应）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身体还要(hái yào)继续战斗，而我会饱受折磨，直到咽下(yàn xià)最后一口气？
英格丽德紧紧地拥抱她(tā)。
英格丽德（恐慌）：我不知道……我不(bù)知道怎么帮你……我很抱歉。
玛莎(mǎ shā)（精疲力尽）：我想我值得一个善终……或者(huò zhě)至少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不要(bú yào)抽搐。走得有尊严，清爽干净。但(dàn)我知道我的要求太高了。
（切至(qiè zhì)）
35.内景，医院，白天
在前一个场景中(zhōng)，我试图让玛莎起身走到窗前(chuāng qián)，英格丽德会跟在她身后。驱动这一(zhè yī)场景的是玛莎感受到的无能为力(wú néng wéi lì)和万念俱灰。所以，也许当护士进来的(de)时候，玛莎依然站在窗前，而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坐在椅子上，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安慰(ān wèi)她的朋友。
护士：你怎么起来了(le)，玛莎？
玛莎（有点叛逆，抑或仅仅是想(xiǎng)告诉护士她的感受，只是语气有点(yǒu diǎn)夸张）：我他妈的受够了……
英格丽德（对护士(hù shì)）：你能帮帮她吗？
护士（温声，对(duì)她们）：当然，先回床🛏️上去好吗？
玛莎(mǎ shā)回到床🛏️上，护士准备给她输液。
护士(hù shì)：瞧，这个能帮你。
玛莎（伸出胳膊(gē bó)）：来吧。
护士在点滴中加了吗啡(mǎ fēi)。
玛莎（对英格丽德，全当那个护士(hù shì)不存在）：我最终会变成一个瘾君子(yǐn jūn zǐ)。我想我现在已经是了。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没关系，真的。
护士已经习以为常，对玛莎(mǎ shā)的话没什么反应。她又给玛莎注射(zhù shè)了一针镇静剂。效果立竿见影：在英格丽德(dé)的注视下，玛莎昏昏睡💤去。
（切至(qiè zhì)）
36.内景，医院，玛莎的病房，白天
玛莎睁开眼睛(zhēng kāi yǎn jīng)，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困意。房间(fáng jiān)里的光线有所变化。
玛莎：你还(hái)没走？
英格丽德：是的。
英格丽德(dé)在看手机。听到玛莎说话，她停(tíng)了下来。给玛莎端来一杯水(shuǐ)。问她想不想吃晚餐，玛莎连(lián)吃饭这个词都不想听。
英格丽德(dé)：我让他们给你送餐过来？你(nǐ)饿了吗？
玛莎：不用。英格丽德，你(nǐ)觉得我需要跟亲朋好友道个别吗(ma)？
英格丽德：我觉得，你想做什么(shén me)就去做吧。
玛莎：我只想要(xiǎng yào)安宁和平静。
英格丽德（鼓起勇气询问玛莎(mǎ shā)）：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度过这段时光(shí guāng)？在哪里？你有想去的地方(dì fāng)吗？
玛莎指着英格丽德身后的窗户(chuāng hù)。她说话的语气仿佛是被吗啡(mǎ fēi)引出了幻觉。
玛莎：看。
外面开始下雪(xià xuě)了。英格丽德转头看向窗外。夕阳西下(xī yáng xī xià)，白雪染上了晚霞的粉红色。（这是冬天(dōng tiān)吗？还是仅仅由于气候变化？缘由必须要(yào)交代。）眼前的美景似乎让玛莎的(de)精神超脱了尘世。
玛莎：粉色的雪花(xuě huā)。气候变化肯定也有好的一面。唔(wú)，我活着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你(nǐ)还记得乔伊斯《死者》的结尾吗？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百感交集）：隐约记得。
缓缓地，应和(hé)着雪花飘落的节奏。
玛莎：“雪花飘落(piāo luò)，飘落在寂寞的墓地上，穿过宇宙轻轻(qīng qīng)飘落，飘落在所有生者和死者身上，就(jiù)像他们最后的归宿……”
英格丽德背对着(bèi duì zhe)朋友，潸然泪下。她拿出一张纸巾，擦拭眼泪(yǎn lèi)。玛莎看着她，对这位朋友充满了(le)感激之情。
英格丽德转身看向玛莎(mǎ shā)，心绪多少平静了一些。泪光还在(zài)眼睛里闪烁。
英格丽德：天晚了……我(wǒ)该走了……
玛莎：谢谢。
英格丽德：我(wǒ)明天再来看你。
太阳落山，光线从(cóng)房间里消失。她们吻💋别。
（渐黑）
37.内景，林肯中心(lín kěn zhōng xīn)门厅，白天
玛莎脸色比在医院里(lǐ)好多了，但是说话有时会气短。宽敞(kuān chǎng)的门厅里，观众来来往往，去别的厅里(tīng lǐ)看电影🎬，或者听演讲。各个年龄层的(de)人士都是纽约范儿。门厅四面都(dōu)是玻璃窗。从里面可以眺望哥伦布圆环(yuán huán)和附近的摩天大楼。在通往林肯中心一侧(yī cè)的街道上，陈列着大批绘画作品(zuò pǐn)。
玛莎和英格丽德一起坐在小桌旁(zhuō páng)喝东西。她们身后有一个吧台，全(quán)木制，像墙壁一样泛着红色。
英格丽德看(dé kàn)了看手表。（也许她们有一个程序(chéng xù)表，帮她们做规划。）
英格丽德：离(lí)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我们要不要赶(gǎn)在观众涌入之前进去找个座位？
玛莎(mǎ shā)：不……我想和你谈谈。
英格丽德(dé)：好吧。
玛莎开口，语气严肃而平静(píng jìng)，既不夸张，也不郑重其事，而是带(dài)着务实、坚定的神色，陈述一个事实(shì shí)。
玛莎：我不会在屈辱的痛苦中(zhōng)死去。
英格丽德看着玛莎，她已经猜到(cāi dào)了，但是她很惊讶玛莎为什么选在(xuǎn zài)此刻谈这件事。
玛莎：我拿到了(le)一颗安乐死药💊片。别问我怎么做到的(de)，在暗网上你想要的应有尽有。我(wǒ)还有大量的阿片类药💊物用于止痛……别(bié)这么看着我……我不想听你劝(quàn)我改主意。
尽管身体虚弱，她态度极为(jí wéi)坚决。英格丽德看着她，她知道不(bù)可能说服玛莎放弃这个想法。有那么(nà me)一刻，在这个熙攘的大厅里，仿佛(fǎng fú)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英格丽德（缓慢(huǎn màn)而惶惑地）：我不知道该说(shuō)什么。
玛莎：我希望你答应。
英格丽德(dé)：答应什么？
玛莎：我想请你帮(bāng)我一个忙。
英格丽德（惊恐）：帮什么(shén me)忙？
玛莎：我曾数次面对死亡，但(dàn)身边一直都有人陪伴，我们这些记者(jì zhě)组成了一个流动家庭。这是另(lìng)一场战争，我并不害怕，但是就(jiù)像以前一样，我不想一个人面对(miàn duì)死亡，英格丽德。我只是请求你去(qù)隔壁的房间。
英格丽德愕然，沉默不语。玛莎(mǎ shā)是在请求她，而不是逼迫她(tā)。哪怕别无选择，玛莎也没有对她进行(jìn xíng)情感绑架。玛莎看起来很放松。英格丽德(dé)没有问答。她拒绝谈论这件事。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座位(zuò wèi)。
但是玛莎决心把这次谈话进行到底(dào dǐ)。
玛莎：当然可以，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de huà)，我还是想跟你继续这个话题(huà tí)。
英格丽德深吸一口气。这不是一个轻松(qīng sōng)的时刻，她不能在这样的谈话(tán huà)中打断她的朋友。
英格丽德：好(hǎo)吧……你想好什么时候做这事(zhè shì)了吗？
玛莎：说不好……一个月之内？别(bié)等到我病情恶化，连你都认不出我(wǒ)的时候……最初几周，我状态可能还(hái)算不错，所以我想尽快着手。医生(yī shēng)以为我会回去继续治疗。最好别让(ràng)他们起疑心。
英格丽德：你想好在(zài)哪里做了吗？
玛莎（思忖）：我不想(bù xiǎng)待在家里，也不想回到过去令我快乐(kuài lè)的地方。绝对不能回到真正快乐的(de)所在，以免毁掉第一次的美好回忆……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我懂你的意思……
玛莎：我(wǒ)想，如果周围都是陌生的物品(wù pǐn)，我会更容易放手。我担心熟悉的(de)环境会让我退缩。我更喜欢(xǐ huān)未知的地方……舒适安全，又不太远。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迟疑）：你需要我帮你找个(zhǎo gè)地方，或者帮你安顿下来？
玛莎看着她(tā)，好像她没理解她的意图。
玛莎(mǎ shā)：不，不……我自己能行。我只是(zhǐ shì)需要有人陪着我，在隔壁的(de)房间就行。
谈话稍顿。英格丽德晕头转向，试图(shì tú)弄明白朋友对她的要求。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你难道不想和更亲近的(de)人一起吗？
玛莎：我们很亲近啊(a)。
英格丽德：是的，当然，我们很亲近(qīn jìn)……天啊！没错！我们是很亲近！可(kě)我们多年未见了……斯特拉、凡妮莎、玛吉她们(tā men)呢……你们可是发小啊。
镜头直接切换(qiè huàn)。谈话仍在继续。
38.内景。玛莎的公寓(gōng yù)，夜晚
夜幕降临，背景处是纽约的天际线(tiān jì xiàn)。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曼哈顿的天际线(tiān jì xiàn)渐渐隐入夜色。玛莎的公寓里灯光(dēng guāng)昏暗。她们在喝东西。也许其中一个(yí gè)在抽烟。比如玛莎。或者在厨房里(lǐ)，准备做晚饭。
玛莎：我承认。我最先(zuì xiān)想到的是她们。我问过她们仨(sā)，她们吓坏了。一口回绝。她们理解我(wǒ)的选择，但她们坚决不肯插手这件(zhè jiàn)事，不肯帮我结束自己的生命(shēng mìng)。绝对不行。
英格丽德：那你女儿👧呢(ne)？
玛莎：这对她不公平，我是(shì)个不称职的母亲，我不想把我(wǒ)的死强加给她。
英格丽德：但是(dàn shì)你可以跟她商量一下，让她参与(cān yù)进来……
玛莎摇摇头，站起身，默默地走向阳台(yáng tái)，打开门。
玛莎：我们就像两个陌生人，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当我告诉她我怀疑治疗(zhì liáo)效果时，她的态度已经很清楚(qīng chǔ)了。这是你的选择，她说(shuō)。她说得对。
英格丽德：是的。
玛莎摇头(yáo tóu)，默默地打开阳台窗户。外面的声响涌进来(yǒng jìn lái)，有些刺耳👂。都市生活展现在眼前。玛莎深吸(shēn xī)一口气，坐到窗边的长椅上。
玛莎（气喘吁吁(qì chuǎn xū xū)，带着些许怨恨）：无论情况如何，人们(rén men)都希望你坚持到底。我们被教导着(zhe)这样看待癌症：患者与疾病之间的(de)战斗，也就是善与恶之间的(de)对抗（喘不上气）。如果你活下来了，那好(nà hǎo)，你是英雄。如果你失败了……嗯(ń)，也许是因为你未尽全力。人们不想听到(tīng dào)“终结”或者“不治之症”这样的字眼。他们说(shuō)这是失败主义的言论。
对于英格丽德(dé)来说，倾听这最后的独白绝非易事。她(tā)起身走到窗前，关上窗户。她站(zhàn)着听玛莎说话。
玛莎：最糟糕的(de)说辞来自癌症支持团体。有些人居然(jū rán)认为你的癌症是一份礼物，是(shì)精神成长的契机。扯淡！
她厌恶地摇(dì yáo)了摇头，站起身，想离英格丽德远一点(yì diǎn)。可她太累了，不得不又坐了(le)下来。
玛莎：他们得明白，这是我(wǒ)战斗的方式。我会抢先离去，绝不落到(luò dào)癌症手里。我都做好准备要离开(lí kāi)了，又何必再等呢？
英格丽德站(dé zhàn)起来，坐到她朋友的对面。
英格丽德(dé)：你完全确定自己准备好了？
玛莎(mǎ shā)：完全确定……从第一次诊断开始。
英格丽德(dé)（好像在道歉）：你知道，我极度恐惧(kǒng jù)死亡……
玛莎：我知道。我读过你的(de)书📖。所以我起初没想请你帮忙(bāng máng)。但你理解我，不是吗？（她是(shì)在恳求她）
英格丽德：当然。我理解(lǐ jiě)。而且我羡慕你。你掌控着自己(zì jǐ)的生活。
玛莎：我只需要你在(zài)最后那些日子里陪着我，就(jiù)像我们在度假一样。我只需要(xū yào)知道，当此事发生的时候，会有人(yǒu rén)在隔壁房间。
英格丽德：我很害怕(hài pà)，玛莎。
玛莎：我明白。
玛莎回到桌旁。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你绝对有权这么做，我很(hěn)佩服你，但是让我第一个发现你(nǐ)弃世而去，我会害怕。我没那么(nà me)坚强。
玛莎：你比你想象的要(yào)坚强得多……不管怎样，我必须试一试。
她(tā)虚弱地笑了笑。英格丽德回到桌边。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我现在不能回答你，玛莎，但是(dàn shì)我保证我会考虑的。现在我太(tài)困惑也太恐惧了。
玛莎：我明白(míng bái)……这太突然了……会让人惊慌失措。我会(wǒ huì)再想想别的人。
英格丽德知道没有(méi yǒu)别的人。这让她很难过。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起身离开。她拿起手袋。她们(tā men)默默无言地走向门口，亲吻💋道别。
玛莎拥抱着(yōng bào zhe)她，贴着她的面颊，轻声说道——
玛莎(mǎ shā)：我没有太过分吧？
英格丽德：没有，没有(méi yǒu)！
英格丽德离开公寓。玛莎关上门，站在(zài)那里。她心中明白，实际上，她没有别人(bié rén)可以求助了。
39.外景，玛莎的公寓楼外(wài)，夜晚
英格丽德心事重重，慢慢地从玛莎(mǎ shā)的公寓楼里走出来。她不由自主地(dì)反复思考她朋友的提议以及孤单(gū dān)的处境。她在人行道上，抬手拦下(lán xià)一辆出租车。
（切至）
40.内景，驶过城市街道的(de)出租车
英格丽德回到她在下东区(dōng qū)的新家。她还是放不下玛莎的提议(tí yì)。
她从手袋里拿出手机，搜索玛莎(mǎ shā)的电话号码。
玛莎：你好，英格丽德。
英格丽德(dé)：嗨，我已经决定了。
41.内景，下东区(dōng qū)，英格丽德租住的公寓，白天
还有一些(yī xiē)搬家用的箱子尚未打开，上面堆放(duī fàng)着书📖籍。
英格丽德和达米安径直走进(zǒu jìn)厨房。达米安年近花甲，仍然很有魅力（他(tā)就是她和她朋友共同的爱💗人(ài rén)）。在英格丽德面前，他总是格外愉快(yú kuài)，格外体贴，但这显然是个特例(tè lì)，他可是个强势的人物。英格丽德(dé)很紧张，或许达米安对她旧情难忘(nán wàng)。
公寓的装饰别具一格，令人放松。家具大部分(dà bù fèn)是二手的，但是经过精心挑选，品位(pǐn wèi)不俗。以前的住户想必走的是(shì)精致波西米亚路线。英格丽德在厨房(chú fáng)里准备饮品。
看到达米安一脸问号，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认为她应该说明一下这个住处(zhù chù)。
英格丽德：进来吧……那位书📖商还是个(gè)珠宝设计师……她是我的朋友，所以(suǒ yǐ)房租收得不高。
达米安：你会觉得这些(zhè xiē)装饰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微笑）：不全是……而且从垃圾堆里挑选(tiāo xuǎn)家具需要品位。
达米安：你还没收拾(shōu shí)好，需要帮忙吗？
英格丽德：不……我(wǒ)自己来……等……（她本来想说等(děng)玛莎去世之后）
达米安：即便如此，你还是要(yào)陪伴玛莎？
英格丽德：她完全是孤军奋战(gū jūn fèn zhàn)，达米安，她的朋友都不支持她(tā)这样做。她甚至告诉我，我不是(bú shì)她的第一选择。就好像她的(de)女儿👧并不存在似的。
达米安：我和(hé)她在一起的那几年里，她(tā)从没告诉我她有一个女儿👧。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这是一个伤感的故事，一个可怕(kě pà)的误会。
达米安：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们(wǒ men)有联系？
英格丽德：没有。我们谈到过(guò)你……就是随意提了几句。她对你(nǐ)有美好的回忆。
达米安：真的吗？我(wǒ)很高兴。我们的关系主要是身体(shēn tǐ)上的。她随时都要启程去往(qù wǎng)别的地方，所以我们连做爱💗都有(yǒu)紧迫感，总感觉是最后一次。
英格丽德(dé)：作为一个情人，她对你评价很(hěn)高。
达米安（受宠若惊）：想知道你对我(wǒ)的评价……
他们拿着饮料，坐在餐厅(cān tīng)的大沙发上，这沙发饱经沧桑，依然(yī rán)很漂亮，很特别。
英格丽德：达米安，真不敢相信(bù gǎn xiāng xìn)你还在和我调情。
达米安：我(wǒ)是认真的。
英格丽德：不，你不是(bú shì)认真的。真正应该认真对待的是玛莎(mǎ shā)的情况。
达米安：你畏惧死亡？你刚刚(gāng gāng)出版了一本关于死亡的书📖。写作(xiě zuò)这本书📖有没有帮你克服这个问题(wèn tí)？
英格丽德：没有。
42.内景，华盛顿广场，玛莎的(de)公寓，白天
43.内景，下东区，英格丽德的(de)公寓，白天
玛莎正在给阳台上的(de)植物🍀浇水。
英格丽德：嗨，你感觉怎么样(zěn me yàng)？
玛莎：好多了，自从你答应之后就(jiù)好多了。
英格丽德听到街道的喧嚣声(xuān xiāo shēng)，因为玛莎正在阳台上浇花。
英格丽德(dé)：你在哪儿？在家吗？
玛莎：在家，我(wǒ)正在给植物🍀浇水。
英格丽德：我还(hái)以为你是请人来打理植物🍀呢(ne)。
玛莎：是请了人……但是今天我(wǒ)想亲自做。而且我乐在其中！
英格丽德(dé)：很好……你想好去哪儿了(le)吗？
玛莎：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shì)……在伍德斯托克附近，离市区大约两(liǎng)小时车程。房主经常出门旅行，所以把(bǎ)房子租出去赚旅费。房子看着很不错(bù cuò)，有点贵，不过，嘿，也值了。
玛莎(mǎ shā)的声音听起来很活泼，很舒畅(shū chàng)，甚至对即将到来的旅程感到兴奋(xīng fèn)。
英格丽德：你觉得……要多久？（她不敢(bù gǎn)说她还没有收拾好她在(zài)下东区的公寓）
玛莎：我租了一个月(yí gè yuè)，应该够用了。
英格丽德（觉得时间太(tài)於了）：一个月？！
她心情矛盾，不希望(xī wàng)彼时达米安也在场。
玛莎：是的，我(wǒ)红细胞计数偏低，在开始新疗程之前(zhī qián)必须休整一下。你是唯一一个知道(zhī dào)我不会再回医院的人。
英格丽(yīng gé lì)德看着达米安，又一次不知道该(gāi)说什么。她会习惯这样的对话(duì huà)吗？
玛莎：我还没确定日期，我(wǒ)是说……反正也不会让你知道(zhī dào)是哪一天，但我已经准备好了(le)。甚至可以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切至(qiè zhì)）
44.内景，英格丽德的公寓，白天
英格丽德(dé)把她们要去的地方告诉了(le)达米安。
达米安：哦，两周后我要去(qù)伍德斯托克，在附近的巴德学院做个(zuò gè)讲座。也许我们可以见个面。
英格丽德：恐怕(kǒng pà)不成。我得一直和玛莎待在(zài)一起……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dǎ diàn huà)。
达米安：你需要一个律师。
英格丽德（迟疑(chí yí)）：是的……我应该找一个。
达米安：交给(jiāo gěi)我吧，不过这样一来，我得填写一些(yī xiē)表格。
英格丽德：不，不行。必须严守秘密(mì mì)。她甚至不知道我把这事告诉(gào sù)你了。
达米安：好吧，你有什么(shén me)需要的话就跟我说。我很担心(dān xīn)你。
英格
